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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立堂童年往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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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往事

◎刘立堂

一九六七年农历六月二十三日,我出生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山村,说是四面环山,其实就是丘岭地带。山地土质很薄,一镢头刨下去都刨着下面坚硬的岩石,能把镢头的刃都硌卷了。碰上干旱的季节就得担着水桶往山上挑水种地,或者用二把手车(木头独轮车)一边绑一个大皮桶装满水,一个推一个拉地往山上运。要不然庄稼就干死了,闹得颗粒不收。

这点累还不算问题,更让人担忧的是水源问题。天旱得小河都干枯了,只有几个鹅卵石在河道里静静地趴着,河底都被太阳烤得龟裂开了形状不一的口子。没办法我们只能去深井里取水。那时候水井也几乎旱干了,只在井底深处还可看到一汪清流。我站在水桶里,被大人们系到井底,当时我也就七八岁,在我们眼里所谓的大人就是长辈或成年男女。我拿个葫芦瓢,当作舀水的工具。在井底的最低处用瓢一瓢一瓢地把水桶舀满,然后大人们再拔上去,再放几个空水桶下来。如此循环不已,大人们就挑着装满水的水桶运往山上去浇地了。我仍在下面慢慢地舀着、等着。因为天旱,水渗出得很慢,我就等水渗流得够满瓢了就赶紧开始舀,生怕它再流走了。那时候对水的喜爱和渴盼真的是如饥似渴。

我们村前有一条弯弯的小河,小河从我们村的上游一直环绕着村庄流向遥远的地方;碰上雨季来临的时候,河水溢满了河床,挾着风声,裹着枯枝乱叶,像火车一样轰隆隆地从河道里呼啸走过,那个场景犹如黄河上的壶口瀑布一样汹涌壮观。但也让我们感到恐惧,因为每年雨季河水涨满河床的时候就会带走几个不知危情的“淘气包”,甚至还有在河边洗衣服不小心滑倒落水的老人。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大人们就会嘱咐我们不要到河边去,危险!别让“勾死鬼”勾去!其实哪有什么“勾死鬼”?就是吓唬我们不要去容易发生危险的地方玩耍;但那个时候孩子多,体力活重,大人们根本没有精力看管我们,男孩子玩心重,那时候又没什么可玩的,不像现在有那么多游戏、娱乐场所。每当这个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就会兴冲冲地冲到河边,撸起袖子,挽着裤脚,或光着身子,在河边打水仗;所谓的打水仗就是在水里用手往对方身上脸上洒,谁把谁谁洒成落汤鸡谁就是胜利者。我们在河边兴奋地喊叫、奔跑,随手捡几条被水冲上河岸的小鱼,用一根草梗把小鱼穿在一起,提溜着一溜小跑跑回家去,向家人展示自己的劳动果实!但往往会招来母亲劈头盖脸的一巴掌,或屁股上出奇不意地挨上一脚,并伴随着一声怒喝:“谁让你去河边了,不知道发大水吗?淹死了怎么办!”这时候我会装着很乖的样子,低着头,揉着衣襟说:再不敢了!

不过我们更喜欢夏天雨季里的小河;因为我们可以在河道挡河坝抓鱼烤着吃,还能到水塘里游上几圈,比赛憋气扎猛子,在水底下待上一分钟,谁待得时间久伙伴们都会用羡慕的眼光看他。有个别的调皮的小伙伴比赛开始喊一、二下潜的时候,就故意装着下潜,等对手潜下去了他又浮出水面,估算着对手快出水面的时候再下潜,这样对手就误认为自己真的败了,两眼诧异崇拜地看向对方心里在想:真厉害!但这样也会惹来我们哈哈哈哈地哄堂大笑!对手瞬间就明白过来,恼怒地用手指向对方,嘴里喊着:你耍赖,你耍赖!并追打对方。这个时候我们就会笑得捂着肚子弯下腰来!

那时候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清澈得可以看到小鱼小虾游动的样子和小蝌蚪迎着水流摇头晃脑地摆动,非常可爱;我和小伙伴们会在小河流里和小鱼、小虾捉迷藏,它们看到我们会机灵地躲到小石块的下方,我们就装着没看见,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它躲藏的石块上方,把石块突然拿开,快速地伸手把它捉住,小心地捏在手里,放在盛满水的透明玻璃瓶子里,看着小鱼儿在里面不停地转圈圈,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听大人们说,我出生的时候,天气异常的闷热,热得吸进喉咙的气就觉得像火一样在里面燃烧;那时候没有电风扇,也没有空调,只有一把周边用粗布包裹的破蒲扇在颤抖地扭动着身体。因为天热的原因,加上体质虚弱和营养不良,我母亲生下我就休克过去了。大人们用门板抬着,把我母亲急急地送到了乡卫生所;但乡卫生所已是人满为患,看病的排着长队;大人们抬着我母亲,在一处离水井不远的地方排队等候;好不容易托人找了个医生诊断了一下,直接就给判了“死刑”。说:人没救了,赶快抬回去准备后事吧!

我父亲当场就呆在那里,直直地望着卫生所的大门,多么希望有医生出来说一声:抬进来吧,能抢救过来的!但现实是无情的,没有一个医生再愿意过来。

据说,那时的我刚生下来也是气若游丝,因为都忙着抢救我母亲,根本顾不上我;那个时候不管谁家死个小孩子不算稀奇事;当时医疗条件差,只有像现在电视里演得那样的接生婆,碰上难产的,小孩十有八九就夭折了。所以把我放在角落里就遗忘了。还是我奶奶在清理现场的时候才发现我的,这时候的我一脸的痱子,像一个火红的烙饼。我奶奶摸了摸我的脉搏,感觉还活着,就急忙把我抱到后街一个刚生孩子不久的一户人家,央求人家给喂了奶,我才醒过来。因为我母亲没奶水,后来几个月就一直赖着人家吃人家的奶水,这才活了下来。

也许是母子连心,也许是天可怜见,不想让我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当大家准备要把我母亲往回抬的时候,正好有一个拄着木棍的老太太走过我母亲身边,看着大人们沮丧的眼神,停下脚步,端量了我母亲一会,又瞅了一眼我父亲,开口道:孩子,你愣着干啥!赶紧到井里提几桶井水拔凉上来,看看能不能泼过来!什么叫井拔凉?这个井拔凉就是炎热的夏天刚从井里提上来的水,冰凉冰凉的。

我父亲楞了楞,突然一下子缓过神来,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不远的村户家借了水桶,长绳,拼命地跑到井边,飞快地把水提了上来,向我母亲头上、身上、腿上连泼了几桶冷水,终于把我母亲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真是遇上好心人,捡了一条命。但我母亲也从此落了个碰上天阴下雨就腿痛的毛病;但活着比啥都好啊!

一看我母亲活了过来,大家都开心地咧着嘴巴笑了,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场。不知谁喊了一句:老太太呢?大家这才回过神来。抬眼望去,哪里还有老太太的影子?只有天上那一轮火辣辣的太阳还在当头照着呢!

我父亲赶紧双手合十举在胸前,朝着老太太走的方向说了些感谢祝福的话,就抬着我母亲急急忙忙地往家奔,只想把这好消息送给我奶奶。那个要问了:为什么只告诉奶奶不告诉爷爷呢?因为我爷爷早在战争时期就牺牲了,从我识字的时候我家门框上就挂着“光荣人家”的牌子,所以只有和我奶奶分享这不幸中的万幸了,根本没想到角落里的我还能活过来、活下去……

作者简介

刘立堂,莱阳市大夼镇南汪格庄村人,在汪格庄联中毕业,后就读烟台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后从事装饰行业至今,爱好文学,喜欢和朋友分享每一天的故事。烟台市散文学会会员。

编辑:刘学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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